第367章 太子遇刺(2/2)
兰州西山的晨雾还未散尽,大觉寺的钟声已撞碎云霄。王锦繁身着月白棉袍,腰间只悬着那柄镀金手枪,踏过青石板时,鞋底与露水浸润的苔藓摩擦出细碎声响。大雄宝殿的檀香混着晨露气息扑面而来,他刚在蒲团上跪下,梁上突然传来瓦片轻响。
少女的身影如夜枭般倒挂在藻井之下,月白襦裙已换成藏青劲装,腰间九节鞭缠着的正是昨夜那十二支袖箭。她面罩黑纱,唯有双眼如狼眸般在阴影中发亮,腰间皮带上的狼头银饰随着呼吸微微起伏——那是葛尔丹亲卫的图腾。
“葛尔丹的孙女,乌兰图雅?”王锦繁起身时故意将背影留给她,指尖却悄悄扣住电棍的开关,“你爷爷当年在乌兰布通被赵青飞的火炮轰碎帅旗时,可曾想过准噶尔的血脉会躲在汉人的巡抚衙门当侍女?”
纱巾下传来压抑的吸气声,九节鞭突然如灵蛇般袭来,鞭梢的倒刺直取后心。王锦繁侧身翻滚,鞭风擦着衣摆扫过,在砖地上犁出五道血痕。他抬头时正撞见少女卸碎发间别着半支枯萎的金莲花,正是准噶尔草原的圣花。
“汉人皇帝的儿子,也会知道准噶尔的图腾?”她的汉语带着生硬的卷舌音,九节鞭在手中挽出狼头花式,“你父亲灭我部族,石红玉斩我祖父,你们汉人铁骑踏碎斡耳朵时,可曾见过我母亲抱着我从燃烧的毡帐里逃出?”鞭梢突然甩出三支袖箭,呈品字形封锁他所有退路。
王锦繁却在此时扯开衣襟,露出胸前戴着的狼头银坠——那是三年前在归化城,一位准噶尔老牧民偷偷塞给他的,说是“给未来能让草原休养生息的大汗”。乌兰图雅的袖箭在半空凝滞,银坠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光斑,正映在她突然睁大的瞳孔里。
“你以为我来西北只是送粮?”他缓步逼近,电炽棍藏在袖中随步伐轻晃,“从张家口到嘉峪关,每座驿站都在修建学堂,每个卫所都在教习蒙汉双语。我父亲让人在准噶尔故地播撒苜蓿种子,赵青飞的副将正在科布多修建医院——”他忽然抬手,掌心躺着那支刻着她名字的袖箭,“你爷爷的战争让草原十年无羔,石红玉的平叛却让漠南漠北通商无阻。现在的准噶尔,不再是马背上的汗国,而是能在长安卖皮毛、在扬州买瓷器的自由牧场。”
乌兰图雅的鞭梢重重砸在地上,狼头银饰发出嗡鸣。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,在凉州见过的那队驮着茶叶的骆驼商队,领头的老胡商竟能说一口流利的准噶尔语,说“是大明太子让商路重开”。此刻眼前的汉人少年,衣摆上绣着的不是龙纹,而是若隐若现的苜蓿花纹,与祖父金冠上的狼头同样显眼。
“你骗我!”她突然挥鞭,却不是攻击,而是扫落梁上积雪。雪花落在王锦繁发间,他趁机欺身而上,电炽棍的蓝光瞬间笼罩她全身。少女发出闷哼,九节鞭当啷落地,却在倒地前抓住他手腕,指尖的指甲几乎掐入他血脉:“为什么......不杀我......”
王锦繁看着她睫毛上的雪花,忽然发现她左眼尾有颗浅褐色的泪痣,像极了准噶尔地图上的艾比湖。他松开电炽棍,任她倒在自己臂弯里,指尖抚过她颈间戴着的狼牙项链——那是准噶尔勇士的象征,却戴在一个本该在帐中刺绣的少女身上。
“因为我想让你看看,”他抱起她走向偏殿,殿外传来禁卫军急促的马蹄声,“大明的太子,不是只会挥刀的征服者。”乌兰图雅在昏迷前最后看见的,是他胸前的狼头银坠与自己的狼牙项链在晨光中交相辉映,像极了草原上日月同辉的奇景。
兰州府的地牢里,烛火映着乌兰图雅被铁链锁住的手腕。她望着坐在石凳上的王锦繁,看着他用银刀削开一块酥油,在石墙上画出准噶尔故地的地图:“这里,以后会是漠北都护府的治所。你瞧,天山北路的牧场划给了牧民,南路的屯田区允许汉人开垦,但赋税只收三成。”
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?”她扯动铁链,狼头银饰撞在石墙上,“我是要杀你的人。”王锦繁忽然笑了,指尖划过地图上用朱砂标出的“归化城”:“你知道吗?我小时候读过《蒙古秘史》,最羡慕的就是铁木真与札木合结安答的故事。草原与中原,本就该像苜蓿与小麦,共生共荣。”他忽然掏出那支镀金手枪,却将枪口对准自己心口,“现在你有两个选择:杀了我,带着准噶尔的仇恨继续逃亡;或者,跟我去看一眼你祖父从未见过的盛世——汉人与蒙古人同桌饮酒,回鹘商队与晋商共分利润,就连沙俄的使节,也要在嘉峪关外排队等待通关文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