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7章 疏影暗香(2/2)
她轻摇折扇,语重心长道:“这几次风波,看似是学子闹事,实则是颜夫子在试探梁王府的底线在何处。他要知道,闹到何种地步我们尚能容忍,哪些手段我们绝不能姑息。只要拿捏住这两点,往后便能步步为营,慢慢蚕食我们的底线,好与我们讨价还价,谋取更大的利益。”
说到此处,她眸光一凛,“我敢断言,那屠稔稔绝不会善罢甘休。颜夫子千方百计要坏你的名声,无非是不想让你与大公主联姻生子。唯有如此,他这顾命大臣、右丞相的位子才能坐得安稳。在这一点上,李漟与皇太后怕是也与他不谋而合。”
杨炯听得连连点头,心下对颜夫子的算计有了几分明悟。他紧紧握住郑秋的手,问道:“既然你早已看透,为何还要拉着我离开?直接将那屠稔稔扔进皇城司招呼不好吗?”
郑秋白了他一眼,嗔道:“你呀,莫不是真糊涂了?那戏子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戌字佩诬陷你,分明是有恃无恐。她背后牵扯的人和事,只怕比我们想得还要复杂。贸然动她,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麻烦!”
见杨炯气得腮帮子鼓鼓,活像个吹胀的皮囊,郑秋勾着唇角,将浸得水润的莲足往他腿上一搁,轻笑道:“猜猜是谁遣我来救场?”
“莫不是老爷子?”杨炯随口应着,瞥见她眼底藏着的狡黠,猛地瞪圆了眼,“还真是呀?”
“可不是他!”郑秋嗤笑一声,屈起脚趾勾住他衣襟,“能请得动白云观主,还让人家亲手砸了镇派之宝,除了老爷子,还有谁有这等手段?那戏子背后怕是沾着佛道之争,老爷子这才遣我来给你提个醒。”
杨炯垮着脸,无奈道:“合着咱们只能干瞪眼,由着那戏子在眼皮子底下撒野?”
“给我擦脚。”郑秋忽然将湿漉漉的脚掌往他胸口蹭,见他抄起自己新裁的月白裙袍就抹,当即跳脚骂道:“天杀的!这是我才裁的衣裳!”
杨炯充耳不闻,擦得愈发起劲。
郑秋气得直跺脚,见他无动于衷,只得飞他一记白眼:“你且放宽心!那屠稔稔想搅黄你和李淑的婚事?她也不打听打听,李淑是好惹的主儿?这桩婚事于大公主而言,可是保命符、定盘星,颜夫子动什么不好,偏要动她逆鳞。”
她顿了顿,眼波流转间闪过狠厉,“实在不行,把李潆叫回来!她发起狠来,连正一派的山门都敢掀,便是老爷子也不一定能拦得住。”
“那你不管我呀!诬赖我喜欢戏子!这是打我的脸吗?这是打你屁股,你能忍?反正我忍不了!”杨炯故意呲牙咧嘴的调笑。
郑秋啐了一口,刚要抬脚踹他,却被他一把攥住脚踝。水珠顺着她莹润如玉的足背蜿蜒而下,在杨炯掌心聚作一泓温热。
郑秋浑身轻颤,耳尖泛起淡淡红晕,足弓不自觉绷成优美的弯月。
此时恰逢三月杏花沾着夜露飘落,正巧缀在她涂着丹蔻的趾尖,宛如为这双白玉雕琢的纤足簪上胭脂,说不出的动人。
杨炯只觉心头一荡,随手折了根嫩柳条,顺着她足弓轻轻划过,笑着打趣道:“好夫子,学生正琢磨‘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我足’这句诗,其中妙处实在参不透,还请夫子指点一二?”
那柳枝拂过足心,痒得郑秋娇躯轻扭,脚趾蜷成小巧的贝珠,溅起的水花扑簌簌落在杨炯衣袖上。
郑秋索性将双足并作一处,轻轻踩在他膝头,浸水的绫袜半透,粉嫩的趾尖若隐若现,面上绯红一片:“登徒子也配谈诗?”
话音未落,足心突然被温热掌心覆住。
杨炯竟握住她莲足,就着月色仔细端详那染着蔻丹的玉趾,嗓音不自觉变得沙哑:“既说我不配,那便与夫子比试比试?”
话未说完,郑秋已恼羞成怒,足尖猛地挑起一帘水花。晶莹的水珠裹着岸边飘落的杏花,纷纷扬扬洒在杨炯身上,有片粉白花瓣正巧沾在他睫羽之上,衬得这剑眉星目的男子,倒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风流意态。
夜色浓稠如酒,海棠香混着水汽漫过来,熏得人骨头发酥。
杨炯随手折下枝垂丝海棠,勾着郑秋的脚踝,将花枝缠成个活结,邪气笑道:“好夫子,还记得上次在这儿……”
郑秋又羞又恼,抬腿便要踹,却被柳条缠得动弹不得。浸水的绸裤紧贴着小腿,透出白玉似的莹润,倒把一双美腿衬得愈发勾人。
她挣了几挣都挣不脱,索性仰躺在青石上,任垂柳拂过锁骨,咬着牙哼道:“杏花疏影里,吹笛到天明。”
杨炯嬉笑,知道郑秋就是个嘴硬心软的傲娇性子,当即将她的足弓正抵在心口,声音沙哑道:“夫子还会吹笛?”
说罢,突然握住她微蜷的趾尖,惊得郑秋猛然抽足,却被杨炯攥着脚踝拉近半尺。
夜风卷着杏花扑簌簌落下来,潭水被踢得乱晃,月光碎成银鳞,映得两人衣衫半湿,说不出的暧昧。
“你作死!快放开!”郑秋红着脸去扯裙摆,偏那湿衣裹在腿上,越扯越紧,倒显出几分诱人的曲线。
杨炯趁机将人搂进怀里,鼻尖蹭着她鬓边的落花,哑声道:“学生愚昧,不知‘琴瑟在御,莫不静好’该怎么个静好法?”
郑秋被他闹得浑身发烫,忽的咬住他耳垂,含糊骂道:“静你个头!”
她呵出的气儿裹着海棠香,混着夜露的湿气,直往人骨头缝里钻。
郑秋扭着腰要踹他,玉足刚碰到他腰间,便被杨炯一把攥住脚心。那掌心滚烫,来回揉着足弓,饶是她平日里要强,也觉身躯发软,只听“扑通”一声,发间玉簪坠入潭中,惊起半池涟漪。
“我的簪子!那是上古三朝的宝贝!”郑秋急得探身去捞,哪料杨炯勾住她裙带轻轻一扯,湿衣紧贴着身子,将那腰肢曲线勾勒得愈发撩人。
她转头要骂,却撞进他眼底两簇欲燃的火,烧得人浑身发烫。
正僵持间,湖中锦鲤“哗啦”跃起,水珠溅得两人襟前尽湿。
郑秋刚嗔一句“柳条扎人”,杨炯已扯下花枝,坏笑道:“那换杏花可好?”
郑秋又恼又羞:“湖水冰得刺骨!”
杨炯却将人搂得更紧:“学生正燥得很。”
零落的杏花瓣浮在水面打转,郑秋的足尖在潭中划出凌乱水痕,忽而被他握住脚踝往上一抬。两人气息交缠间,夜风吹得花枝乱颤,粉白花瓣簌簌落在肩头发间,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杏花醉人,还是怀中这人更叫人酥。
正自缱绻间,忽听得一声娇笑划破夜色:“呦!侯爷好雅兴!”
杨炯循声望去,只见虞姒和虞芮立在花影深处,眉眼间尽是促狭之意,先前那番旖旎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郑秋满心懊恼,本还因情动而微微发烫的脸颊,此刻凉了半截。
她见这良辰美景被扰,黛眉紧蹙,冷着脸拾起鞋袜,冷声问道:“二位深夜至此,所为何事?”
“岭南虞氏,商议香料生意。”杨炯无奈叹息,随口敷衍。
“哪有大晚上谈生意的道理?莫不是家中穷疯了?”郑秋素来高傲,此刻失了兴致,言语间也少了几分顾忌,杏眼圆睁,满是不悦。
杨炯见状,忙赔笑道:“这二人就像牛皮糖似的,沾上便甩不脱,你且莫恼。”
“我看你倒受用得很!”郑秋狠狠剜他一眼,顶着满头杏花,转身便走。
“杕韵!我还未用饭,且替我向岳母讨碗热饭!”杨炯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,高声呼喊。
“滚蛋!吃你的牛皮糖去吧!”郑秋头也不回,声如裂帛,惊得枝头杏花纷纷坠落,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。